“诗”,特别是古诗,在章法上最显著的特点是复沓的联章形式。即每章字句基本相同,只换少数词语,反复咏歌。这些形式原本来自民歌,为了适应劳动的需要,此起彼和,自然形成叠章,否则即很难唱得尽兴。
这种手法,目的是为了增强中心意思的提示,以加深听众的印象和感受。
同时,反复与重叠也是民间文学语言上的一大特点。
表现之一,是语意上的省略重复。
如落腔《蓝桥会》中的一段:
蓝瑞莲一阵泪涟涟,
我只把二爹娘埋怨几番:
普天下男人有多少,
把孩儿许配周佬官。
周佬官五十单三岁,
小奴家十八正少年。
五十三,十八岁,
十八岁,五十三,
这夫老妻小不一般。
妻小夫老不般配,
终日吵闹不得安。
不相配,不得安,
又怨地来又怨天。
自从我奴过门后,
早晚眼泪流不完。
把十八岁、五十三连起来一再重唱,复又把不相配、不得安也来一次叠唱,于是“老夫少妻”的悲剧,给人的印象就更深了,其反抗性也就更加强烈了。
表现之二,是词语、声情上的重复。
如豫剧“盼儿”的戏串:
有老×我终日倚门盼望,
盼过来盼过去空盼一场。
盼娇儿盼得我茶饭不想,
盼娇儿盼得我睡不安康;
盼娇儿盼得我发如霜降,
盼娇儿盼得我二目昏黄;
盼娇儿盼得我头昏脑涨,
盼娇儿盼得我哭断肝肠;
盼娇儿盼得我病卧床上,
盼娇儿盼得我眼泪汪汪;
盼娇儿盼得我气噎神丧,
盼娇儿盼得我哭笑无常;
盼娇儿盼得我胡话乱讲,
盼娇儿盼得我不知热凉。
若想要老×我把宽心放,
除非是我的儿转回家乡。
总共用了十二个“盼娇儿”来塑造这个思念孩子的老人形象:她(他)站在门前眼巴巴地往远处张望着,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。事实上是力求引起观众感情上的共鸣。
表现之三,是语法上的对仗使用。
如:
年老气衰沟下死,青春少壮逼上山。
又如:
人留子息传后代,草留根苗等来春。
再如:
船头撒下青丝网,船后垂下钓鱼钩;
钓得大鱼长街卖,网住小鱼沽美酒;
卖来银钱有度用,沽来美酒请朋友。
这类唱词的最大特色是音韵铿锵,节奏和谐,旋律优美,悦耳动听。
表现之四,是句法上的“垛”和“嵌”。
如:
跌跌撞撞到灵堂,一头栽倒地中央;
强睁泪眼抬头望,又只见一具尸体:
披头散发,二目无光,
衣衫不整,面色焦黄;
红绒线,脚上绑,
一盏灯,半明不亮;
阴风吹,乱摇乱晃,
只照见血淋淋、凄惨惨、不言不语、倒卧在床、倒卧在床,
闷沉沉、凄凉凉,
叫人好不悲伤,好不悲伤!
从“一具尸体”以下,都是几个字又几个字的连嵌带垛入进去的。不论唱和念,都给人以语势逼人的急迫感,对增强气氛有很大效果。
表现之五,是词法上的双声、叠韵。
如:
苍松郁郁青迎日,翠柏森森绿遮天。
又如:
走一山又一山嵩岳纵横,
走一岭又一岭叠峦层层;
见山高高又高挡住日月,
见涧深深又深能驭苍龙。
这当中又有“字咬字”式的重叠,如“山长青松松遮住山,山藏古洞洞里有仙”等。很能抒发人物的心情,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。
表现之六,是叠字叠用的形容词。
如“影绰绰”“明晃晃”“泪汪汪”“亮晶晶”等。从重叠的声音上,能使描述的景象倍增声色。
又如“长一双虎灵灵的杏核眼”,“虎灵灵”(或“忽伶伶”)给人的感觉就很形象,“活”而又美。“面皮儿擀得圆溜溜”,就比“面皮子擀得很圆”要上口好听得多。因为这里还有个音乐性、节奏性的问题。
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,戏曲、曲艺语言是有其特定的句格、句式和组构规律的。在重奏复沓、反复重叠的唱词中间,有些词与字看来似乎是运用得稍嫌牵强或颇不通达,而其实这正是民间戏曲语言的一种周密和朴素的完美性。因为戏曲不仅要通过剧词明确地表达人物的思想感情,而且由于戏曲载歌载舞的特点,还要求唱词要有响亮的音乐性、律动性、谐和性。
“串词”是“戏曲化”的重要因素之一。没有“戏串”的剧本,艺人称之为没有放茶叶的“光腚戏”;没有赋赞的曲词,艺人称之为“光腚书”,总之,是“没有滋味”。
作为“串词”主要创编者的民间艺人,是劳动者;职业演员,也是劳动者。在旧社会,他们是生活在底层的人。他们创作或经过他们再创作的作品,不仅和劳动人民的口头文学有着极其深厚的血缘关系,而且他们许多人本身就是劳动人民出身。因此劳动者的思想、感情、生活积累和爱憎观念,同样在他们的作品里如实反映着;甚至还常常把劳动人民的作品原原本本地带到戏曲和说唱艺术中来。因此,我们应当肯定“戏串”和“赋赞”同样具有鲜明的艺术特色和较高的文学价值。它对于推动戏曲和说唱艺术发展曾经起过重要作用,的确是我们戏曲和曲艺遗产中的瑰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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